陆识途知道自己在做梦。

    熟悉的小院中,熟悉的树下。阳光还是那么好,他仿佛回到了白天的场景之中。

    自己一身黑衣,正伸手替身边的人挡着阳光,同时微微低着头,凝视着睡着的人。

    陆识途明白过来,梦中的这个“自己”,是江成雪。他梦到了江成雪白天做的事。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他白天那么义愤填膺,夜里便不免梦到了这一幕。

    既然已经身在如此情景之中,陆识途便也随着这具身体的视线,细细看着容予。

    其实这样的凝视,对于陆识途本人来说,也并不陌生。从小到大,他有无数次见到容予睡着的模样。

    然而这会,不知怎的,他似乎有了一种全新的视角。

    容予似乎睡得极沉,皮肤在光下有些透明,白得晃眼。他精致的桃花眼阖了起来,在脸上留下一道弧度美好的线条。他的睫毛密实柔顺,整个人像被精致妆点的玉雕,泛着冷意,让人不敢亵玩。

    陆识途吃惊地发现,在他如今的视角里,师尊竟显得有些……小巧。就仿佛他一伸手,就能够将这个人整个搂进怀里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这许多年的凝视之中,陆识途永远是在仰望着容予。容予在他眼里永远是那个暴雨中向他伸出手的仙人,将他抱在怀里带回去的手臂是如此的牢固,这些年也都一如既往地护着他、托着他。那种无所不能的强者的高大形象,深深印在陆识途的心底。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发现,师尊似乎长得……很年轻,或者说,很小。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起来带走,安放在黄金屋中好好藏着,好好护着,那样的……小。

    陆识途的视线不由自主继续下落。容予半侧着身,腰线十分清晰地显露出来。陆识途的眼光定在那处,几乎难以自抑地想要伸出手,仿佛想试试看是否真的不盈一握。

    他在生出这种想法的下一瞬间就将这种苗头死死地压了下去,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疯狂又悖逆的想法是怎么出现的。接着,他又明白过来:他现在是江成雪,这或许是江成雪的想法影响了他。

    他开始感到羞愧,即使只是这样一点点被影响而产生的想法,他也不该对他的师尊如此不敬。

    然而,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——这具身体动了起来。陆识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缓缓伸向了容予,然后若即若离地轻轻抚摸着容予光洁柔润的前额,每每拂过玉环之时,他的指尖便猝然一凉。

    陆识途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,不知怎的,竟逐渐开始有些呼吸困难。他的手拂开容予脸上的碎发,一点点沿着额际抚摸着容予的头发。